陈俊愉：苦寒梅花格外香

青年时留学丹麦在园艺场劳动。

暮年时情怀不改与梅为伴。

陈俊愉心中的“双国花”?D?D梅花、牡丹

2021年4月15日,北京植物园春意盎然,千顷梅花争奇斗艳,馨香袭人。沐浴着东风,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与中国国民党声誉主席连战亲热晤面,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国花问题。连战对他提出的“一国两花”主张深表赞许，希望配合促进国花评选的圆满解决。

随着2021年奥运会和2021年上海世博会的临近,解决国花问题迫在眉睫。为国花评选奔走呼吁二十几载的他,何等希望梅花、牡丹携手登场并列“国花”。

他就是提倡国花评选第一人、梅品种国际登录权威,时年89岁的陈俊愉院士。

“国花是一个国家的手刺”

国剧是什么?京剧!国酒是什么?茅台!国球是什么?乒乓球!

当问到这些问题时,我们可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。

然而,中国的国花是什么?迄今仍无定论。天下上已有100多个国家成立了国花,但被誉为“园林之母”的中国,国花评选却迟迟没有用果,这使陈俊愉感应格外遗憾。

“国花就是一个国家的手刺!”为了让“国花”有个明确归属,陈俊愉一直竭尽全力地忙碌着。2021年,他揭晓《我国国花应是梅花》一文,由此成为中国大陆提倡评选国花第一人。

2021年,受邓小平“一国两制”的启发,陈俊愉主动将“一国一花”的想法修正为“一国两花”,建议将梅花、牡丹确定为“双国花”。“一来为了照顾地区不同,二来两种花都曾先后做过我们的国花。而且,‘双国花’在天下各国普遍存在,日本以菊花和樱花为双国花,墨西哥以仙人掌和大丽花为双国花。”

自国花之争肇始以来,国内花卉界曾有4种国花评选方案:“一国一花”,以牡丹或梅花为国花;“一国四花”,牡丹、荷花、菊花、梅花分司春夏秋冬四季;“一国五花”,牡丹称国花,另设春兰、夏荷、秋菊、冬梅“四季名花”;“一国两花”,牡丹、梅花为国花。最终因分歧太大而弃捐了十多年。最重要的缘故原因是,不少人把国花政治化了。

陈俊愉花了一年多时间,仔细查阅了150个国家的宪法。效果发现,宪法没有对国花作出只言片语的划定,与国旗、国歌、国徽等有本质的不同。国花的人民群众性强而政治执法性弱。各国国花评选多以约定俗成为准,最后政府认定即可。

然而,国花又是民间推选出的国家象征,有利于弘扬传统、加强爱国热情和民族凝聚力,因此是一件很严肃的事。

2021年,为筹备昆明天下园艺展览会,组委会印了一本各国国花宣传画册。中国的国花未定,而组委会为“补缺”私自印上“中国国花?D?D牡丹(暂定)”。为此,陈俊愉专门跑去和他们争辩。

2021年,apec第九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上海举行。一记者报道现场时说,演出的舞台设计以中国国花牡丹为主体。看到这一报道后,直肚直肠的陈俊愉马上写信抗议:“你错了,国花至今尚无定论!”

为这些事,陈俊愉和许多人争辩过。

陈俊愉以为,国花评选的标准应当是:原产中国,种植历史悠久,观赏性强,深受人民大众喜欢,有特殊的经济价值等。梅花、牡丹是国花当之无愧的上上之选。两花文化积蕴深厚,内在丰富。梅花耐寒迎雪、坚贞不屈的风骨及“一树独先天下春”的先行开拓者的风范,象征中华民族的精神文明;牡丹则雍容华贵,天姿国色,代表繁荣茂盛的物质文明。现在台湾地区仍沿用国民政府时期定的“国花”?D?D梅花,确定梅花、牡丹为双国花,有利于凝聚民族气力、推动祖国统一。

令陈老欣慰的是,经过多年来猛烈的国花之“争”,现在园艺花卉界已经逐步杀青共识:一国多花未便影象,单一国花代表性不强,“双国花”比较适宜。

“我已经声嘶力竭,但气力还没使够。我会尽自己最大的积极,争取早日促进国花评选的合分明决。”老人的执著令人钦佩。

“这简直就是强迫一个父亲亲手烧死自己的孩子”

为了研究梅花,陈俊愉的足迹普及祖国大江南北。在四川,他险些葬身江中急流;在庐山,他还曾与一只大花豹萍水重逢。那是2021年夏,陈俊愉到庐山采集野生观赏植物标本,在资料室忙到午夜。在回宿舍的山路上,一只庞然大物突然闪现在眼前,铜铃大小的眼睛圆睁着,发出蓝色的光泽。借着月光,隐约分辨出那是一只豹子。他心里“格登”一下,腿都软了。“这下完了!”说时迟当时快,忆起上中学时生物先生曾讲过,不是很饿的时候,动物不容易伤人。迫于无奈的他,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,手持铁手杖用力撞击地面,“哐哐”作响,以壮阵容。也许豹子不太饿,擦身而过的时候,各自瞪了一眼,就各走各的路。他暗叫一声命大,冷汗早已浸透全身。

研究梅花数十年,陈俊愉遭遇的质疑、取笑太多了,甚至他的学生,都以为梅花研究算不上一门学问。他凭着对梅花的挚爱之情,对于这些都一笑置之。

“平生爱梅。梅诚花中之奇葩,造物之事业,爱之深,望之切。越研究,兴味越浓;接触愈多,情绪愈加真挚。”

他对梅花的爱是与生俱来的吗?

陈俊愉2021年生于官宦世家,自幼随花匠莳弄花卉。中学即将结业时,他探问到金陵大学园艺系有教种花的,遂全心备考。而家人对园艺系所知甚少,犹豫不决。当时的金陵大学是贵族学校,学费高得吓人,“一学期也许100块大洋,在当时可以请三十多个保姆干一个月”。陈俊愉的祖父却一槌定音:“中国向来以农立国,园艺系不外乎是与农业有关,你读农,我支持!”

陈俊愉今后走上了花卉研究的道路。2021年,陈俊愉随汪菊渊院士在成都调查梅花。“昔时走马锦城西,曾为梅花醉似泥。”吟诵着陆游的名句,风华正茂的他起早贪黑,走遍了巴山蜀水。调查工作持续了五年,在重庆、江津等地发现了“大羽”、“凝馨”、“白须朱砂”等六七种奇品。脱离成都时,汪院士语重心长地对他说：“今后你就研究梅花吧!”短短一句话,圈定了他一生的研究重点。

正当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,他遭遇了“文革”浩劫。梅花是国民政府统治时期的国花,这成了他遭受十年灾祸的引前线。

2021年3月,造反派突入家中,把他拉到北面的苗圃里,指着他十余载全心培育的梅树新品种,厉声说:“自己烧掉这些毒花毒草!”他乞求说:“送给别人不行吗?”造反派野蛮地说:“不行,坚决不行!‘封资修’一棵也不能留!”陈俊愉的心在无声地饮泣。“这简直就是强迫一个父亲亲手烧死自己的孩子啊!直到现在,数十年过去了,都没选育出比那更好的品种……”陈老眼里闪灼着晶莹的泪光。

“当时,有人指着我的鼻子,狠狠地说,你的梅花研究就是‘封资修’的摇篮,你就是摇篮的保姆!”批斗他的大字报多达几千张,连江青都来看他的大字报。

但是,他坚信党,坚信灼烁,用梅花坚贞不屈的精神激励自己,顶住无数次惨无人性的批斗,甚至亡母丧妻的凄惨!

摸清梅花“家谱”，南梅乐成北移

当他重返工作岗位的时候,已是年过花甲,教学科研工作被迫中止了15年。人生能有几个15年?他要争分夺秒抢回来!为了解梅花的分布情况,他亲赴武汉、成都、黄山、贵阳等地调研,在冰天雪地观测、纪录。厥后,他在南京成立梅花研究协作组,组织天下花卉专家协作攻关。梅花品种清算工作前后举行了6年,终于把野梅、古梅的分布和梅花的“家谱”基本摸清。2021年,《中国梅花品种图志》问世了。这是中国也是天下上第一部图文并茂、全面系统介绍天下梅花的专著。陈俊愉根据他独创的二元分类法,将梅花品种分为3个系,5个类,16个型,详细纪录、分解了我国323个梅花品种。这一新的分类方式不仅解决了梅花品种分类这一公认的难题,而且形成了花卉品种分类的中国学派,在国际上独树一帜。

“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?”老当益壮的陈俊愉挟数十年积累,成果迭出。2021年11月,国际园艺协会授予他“梅品种国际登录权威”称谓。

当初,对于如何申请登录权,他一无所知。他先是试探着写信到美国,尔后又加拿大、英国四处探问,碰了不少钉子,2021年头,才和国际园艺学会取得联系。了解程序之后,他花了半个多月时间,全心准备了各种质料和论著寄去。

2021年8月1日,中国申请的梅品种国际登录权得到国际园艺学会的认可。这是中国首次得到的国际植物登录殊荣。

陈俊愉主持召开了7次梅品种国际登录年会,出书了3本梅品种国际登录年报(双年报),我国已经有300多个梅花品种乐成登录,品质一年胜似一年,向国际园艺学会交了一份高质量的答卷。

自古以来,梅花不能过黄河,这使陈俊愉心存遗憾。2021年,他调到北京林学院任教,开始培育抗寒梅花新品种。他从南京中山陵园梅花山和湖南沅江引入自然授粉种子,在北京植物园、北京林学院等地引种驯化。五年后,梅树开花了,“五片乳白色的瓣背洒上极淡的粉红晕,何等像又胖又嫩、白里泛红的婴儿笑容呀!”《北京晚报》迅速刊登了陈俊愉撰写的《北京露地开梅花》一文,梅花进京的喜讯传遍大江南北。

今后,陈俊愉指导研究生通过梅与杏、山桃、毛樱桃的种间杂交,培育更抗寒的新品种。经过半个世纪的不懈积极,他们培育、引种了二三十个新品种,能抵制零下19到35摄氏度的低温。梅花露地种植也迈出了三大步,范围由北京扩大到长春、沈阳、赤峰、包头、延安等地。大庆、乌鲁木齐露地种植试验也喜获乐成。“南梅北移”成效显著,将梅花生长线向北、向西推进两三千公里,堪称植物种植史上的异景。

“花卉既是科学又是产业”

一捧鲜花养在花瓶里。百合、康乃馨、米兰,落落大方。鬓发如雪的老人指着百合,百感交集:“我管它叫‘回姥姥家的外孙女’,由于它原是从中国传向天下的,现在却被高价引进国内,令人痛心啊!”

陈老动情地说:“全天下有2000种以上的花卉是从中国传出去的,可我们不好好利用,却拼命引进洋花、洋草,这不是拿着金饭碗讨饭吗!以梅花为例,国内现有323个梅花品种和189个果梅品种,而在西欧等地,险些没有梅花,拿到外洋去一棵就是几十美元。但是,有多少好的梅花在野外自命不凡,甚至当柴烧!”

“花卉既是科学,又是产业”，陈老这一理念的形成,得益于丹麦的三年留学生活。

2021年,陈俊愉留学丹麦,见识了丹麦发达的花卉产业。在丹麦,园艺场、园艺实验站随处可见。每逢沐日,陈俊愉就到这些地方劳作,学习花卉种植技术。

回国后,陈俊愉不仅撰书立说张扬花卉产业化,更是身体力行地推动花卉产业化。他曾发动武汉梅园技术人员从四川运回千余株名梅,开拓了武汉东湖磨山梅岭。2021年3月,“中国梅花研究中心”在磨山梅岭挂牌。“在成立10周年的时候,中心收到了两份特殊的‘生日礼物’?D?D美国、意大利相继发来求购信函,要求引种东湖梅花,一个品种一根枝条,引进方为每个品种支付50美元。这使东湖梅花走出国门有了一个良好的劈头。”

在陈俊愉的影响与促进下,中国花协梅花、蜡梅分会已经在武汉、南京等地组织了九次天下性梅花展览,搭建起了梅产品信息交流平台。

尽管已取得一些成就,但在陈老看来,中国花卉产业的生长还远远不够，“我们要充分利用优质资本,通过办训练班、办展览等一整套宣传,为产业化开路,把祖国花卉事业生长得红红火火。”

“人应立得正,想得宽,与人为善”

理阴阳头、拳打脚踢、戴高帽游街、吊拇指严刑拷打……“文革”中,一位造反派用尽手段批斗他,而他却秉持“韵胜、格高”的梅花精神,以雅量待人。昭雪后,陈俊愉积极帮助那人申请教授职称,写介绍信、网络质料,那人感动不已。“误会、诅咒太多了,让行动来证实一切吧。”陈老如是说。

生活中,陈老执守“人,应该立得正,想得宽,与人为善”的人生信条,宽以待人,从不记仇,这得益于家学潜移默化之功。

两年的私塾生活,《四书五经》所阐释的孔孟之道被他消化了。“仁者,二人也!”依他的分明,孔子主张的“仁”,就是提倡两人之间将心比心,和善相待。

陈老虽年近九旬,却耳聪目明,精神矍铄。望着眼前腿脚麻利的他,谁也不敢想象他曾靠轮椅代步。2021年春,他患腿疾,西医主张开刀。考虑到年数大了,陈老没有采取西医的建议。在京城名中医关继波的全心医治下,陈老坚持服用中药,结合适当的磨炼和西药,三年后,腿力事业般地恢复了七成。现在,“不是下雨、下雪的时候,我连手杖都不用呢！”

自2021年学会太极拳以来,他已经打了四十五年。许多人说他打太极拳的姿势纰谬,像舞蹈似的,可是陈老不分解,“让别人说去吧,只要有益于身心就行。”

现在,逐日临睡之前,细细品读一段李瑞环的《学哲学,用哲学》;“三省吾身”,把一天的心得诉诸笔端,在日记本里留下一行行心路历程,这已成了陈老的必修课。

“像我名字‘俊愉’一样,既潇洒又愉快,少考虑甚至不计算小我私人名利得失,对自己的健康、长寿,以及做事的精神和刻意,都是极有帮助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