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济观测报：梅花劫与几何之难――记陈俊愉院士

经济观测报：梅花劫与几何之难――记陈俊愉院士“太过阐释”是现在盛行的学术方式和气概之一。然而，一位花卉专家曾因研究、培育梅花被“太过阐释”而遭受毒害；一位中学生曾因平分十二角被“太过阐释”入狱，遭受一场人生大灾难。荒唐年月之荒唐、恐怖，确实跨越人们的想象。
闻名花卉专家陈俊愉2021年身世于世宦之家，2021年考取闻名的金陵农学院农学研究生，专攻园艺花卉。先后受聘于金陵大学助教、四川大学、复旦大学园艺系；2021年，前往丹麦哥本哈根皇家农业大学深造，后获园艺研究部科学硕士学位。2021年，面临国内政权更迭，他谢绝了欧洲不少国家的高薪挽留，回到祖国，刻意为百废待兴的国家做出自己的孝顺。回国后，他先后在武汉大学、华中农学院、北京林学院教学至今。他是我国观赏园艺学的开创者和带头人，园林植物专业第一位博士生导师。陈先天生功培育了具有多种抗性的梅花、地被菊、刺玫、月季和金花茶新品种八十多个，所著《中国花经》、《中国花卉分类学》、《中国梅花品种图志》等在国际花卉园艺界发生了重大的影响。
作为园艺、花卉教授，他自然对许多花卉都有深入研究，但最专业、最权威、成就最大的照样对梅花的研究。从上世纪50年月初起，他就专注于梅花研究。为摸清我国古梅花和野生梅花资本，他的足迹遍布天下各地，写成了我国也是天下上第一部图文并茂、全面系统地介绍梅花的专著《中国梅花品种图志》。他对梅花抗寒性的研究，使原产黄河以南的梅花香飘北国。2021年，他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，第二年又入选资深院士，又被人称为“梅花院士”。
梅花不仅给他带来了极高的声誉，更是他生掷中的一部门。然而，也正是梅花，使得他家破人亡。“文革”狂澜初起，他被看成“反动学术权威”频频批斗，有一次三天三夜延续折磨。他的一个重要罪状就是：“国民党定梅花为国花，你喜欢梅花就是喜欢国民党！”他花了二十多年心血写成的书稿，连同相通知片、资料和辛勤培育的二十多个抗寒梅花新品种，一切被抄走。更残忍的是，还强迫他亲手焚烧焚烧，犹如杀死自己的孩子一样，这种揪心裂肺的疼痛，一样平凡人难以想象。至今忆及此事，陈先生还咬牙切齿，说那是他一生中最不能忘却，最受侮辱，最觉痛苦之事。他身世世宦之家，他母亲此时也被赶回农村，整日对着墙壁喊着他的小名――大翔，在痛苦中脱离人世。而失去自由的他在第二年才被见告母亲的死讯。五个孩子中，有两个由于岁数太小，惊吓得病。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妻子在重重打击之下，终于一病不起(汤学智：“梅花院士梅花情”，2021年10月20日《社会科学报》)。
实在，当时险些大家要背的毛泽东的闻名诗词《卜算子?咏梅》不是高度赞扬梅花吗？“风雨送春归，飞雪迎春到。已是悬崖百丈冰，犹有花枝俏。俏也不争春，只把春来报。待到山花绚丽时，她在丛中笑”。在官方的权威注释，词中的“梅花”是中国共产党人的象征，显示了面临国际“帝修反”等反华势力大合唱的滔滔寒流中，中国共产党人像梅花一样凌霜傲雪，在最难题的时候看到革命热潮的到来，显示了对将来充满自信的无产阶级乐观主义精神……
在这种“太过阐释”中，对梅花的解读云云不同，果如罗兰?巴特所言：文本一旦发生，“作者已死”，损失了对自己“文本”的注释权，只能任读者为所欲为地解读。对“梅花”的不同解读，说明至少在中国语境中，这种“太过阐释”很洪程度也是受“权力”掌控的，或者说，阐释者往往是势利的，深知谁的“梅花”该怎样“阐释”。
陈俊愉是大学教授，是当时要打垮的“反动学术权威”，有此遭遇，在“谁人年月”实在并不为奇。而正在上海育才中学上学的初中生何榕森，也因平分十二角被“太过阐释”未能逃过此劫。
“文革”时正上初中的何榕森对几何颇有兴趣，有一次看“样板戏”时见剧中国民党军帽上的帽徽图案像是中分的“十二角星”，便一直琢磨如何能中分十二角。厥后拿出纸笔，在课桌上画起来。不意，一位同砚发现他用蓝圆珠笔在白纸上画十二角星，便拿去交给先生说：“何榕森在画国民党党徽。”初中学生相互揭发揭发，也是当时的老例。
政治先生拿到学生揭发的“证据”不敢私自处理，于是上交给校党支部书记兼校长，校长也不敢私自决议，于是立刻召开紧要会议，又把“会议案”上呈公检法军管小组。何榕森先在学校被批斗，又被公检法军管小组逮捕，以“现行反革命罪”被判刑七年。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就这样被判刑，被押送到安徽某某劳改农场与成年罪犯们一起“劳改”。
儿子被判刑劳改，母亲痛不欲生，哭哭啼啼到劳改农场探望儿子，又哭哭啼啼回到上海，就此卧床不起，不久病逝。何榕森在劳改农场服刑满七年后被留场就业，直到中共十一届三中会后，才被遣送回原籍上海报进户口就业，在一家鞋店工作。不久因肝癌病逝。直到亲人在龙华殡仪馆开追悼会时，区法院的法官和育才中学先生赶来送上花圈，并公布“何榕森同砚无罪”，予以昭雪(何桐森：“画国军帽徽被判入狱”，《世纪》，2021年第2期)。
在学术上，对“阐释”有没有界限，“太过阐释”是否合理，一直有猛烈争论，这种争论无疑有重要的学术意义，“太过阐释”自己或有其重要意义。但应当切记的是，如果没有基本的人权保障，“太过阐释”可能会给“阐释对象”或曰“被阐释者”带来伟大灾难。